扬州大明寺

泉州东西塔

文字统筹 朱广盛 吴年华

记者 王鑫 摄影 司新利

名城档案

泉州

泉州市，别称鲤城，地处福建省东南部，是福建省三大中心城市之一，北承福州、莆田，南接厦门，东望宝岛台湾，西毗漳州、龙岩、三明。泉州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重要节点、国务院首批公布的24个历史文化名城之一、首届“东亚文化之都”。在唐朝，是中国对外贸易的四大口岸之一。宋元时期，“刺桐港”被称为“东方第一大港”。2021年7月，“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同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城市，本报特邀《中国名城》杂志社编辑、扬州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院助理研究员方亮和泉州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彭志坚进行“对话”。

历史渊源

“南北大冲”VS“梯航万国”

方亮：扬州是唐代全国最重要的工商业城市之一。当时扬州拥有“襟江、控河、距海”的三大地理优势，具备运河之漕运、长江之江运以及海运的三大便利，加上当时长江入海口没有其他港口可作替代，扬州成为全国最大的港口城市也就成为必然。隋唐时期，所有从江南运往长安的漕运船舶，都要在扬州停靠中转。作为大运河的重要节点，扬州是官方的漕船、民间的商船和客船等各路货运的中轴点。在唐代，扬州与广州、泉州、明州并称的东方四大商港，是唐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海港。当时，船舶从扬州港出航，可东通日本，南抵南洋，西达西亚。“南北大冲，百货所集”的唐朝扬州不仅是东南亚地区各种货物的集结地、运销国内各地的始发港、全国各地商人汇集的中心城市，而且长期侨居数千阿拉伯商人，另外来自波斯、大食、婆罗门、新罗、日本、高丽等国的商人也是不计其数。

彭志坚：泉州不但是宋元时期的世界第一大港口，还是联合国唯一认定的海上丝绸之路起点。泉州地处福建东南沿海，海岸线蜿蜒曲折，港道深，良港成群。“州南有海浩无穷，每岁造舟通异域”，自南朝以来，泉州先民就利用优越的港口条件，以先进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发展与亚、非、欧各国的海上交通往来。宋代，中国与世界交流进一步加强，泉州成为繁华港口。宋哲宗时期，朝廷正式在泉州设立市舶司，确立了泉州港的重要地位。南宋偏安南方，重视海外贸易，进一步促进泉州港的发展。元朝重视中外往来，为招徕更多外商，在泉州实行优惠性的低关税制度。时人称：“泉本海隅偏藩，世祖皇帝混一区宇，梯航万国，此其都会，始为东南巨镇，或建省或立宣慰司，所以重其镇也。”此语说明泉州在宋元时期，不仅是世界第一大港，而且是东南巨镇，在政治地位上也很重要。

“海丝”故事

“黑石号”VS“南海一号”

方亮：经考证，阿拉伯商船“黑石号”是在扬州装船，经长江进入东海，沿海岸线南下进入南海。当航行至印尼勿里洞岛西北海域时意外触礁沉没。船上满载的货物主要是中国商品，大致有金银器、铜器、瓷器等，其中瓷器为大宗，这些瓷器以长沙窑彩瓷、越窑青瓷、邢窑白瓷、巩县窑唐青花等为主。“黑石号”中有一面看上去并不精美的铜镜，却是考古学家此前苦寻而不得的宝物——古籍中记载的“江心镜”或“百炼镜”，上面的铭文“扬子江心百炼造成唐乾元元年戊戌十一月廿九日于扬州”仍清晰可见。“黑石号”上还有葡萄纹镜，这是唐代最多的铜镜种类之一，此前被认为是唐代前期制作流动的镜类。船上大量瓷器等物品证明沉船的年代应已不再制作和流行葡萄镜，而这里的葡萄纹镜可能是中晚唐时的仿制。可见扬州作为民间用镜的集散地，市场上或许还能买到早期制造的铜镜。“黑石号”上最引人注意的是3件青花瓷盘，这是迄今首次发现的中国最早、最完整的青花瓷器。青花瓷风靡于元明清时期，而扬州唐城遗址发现过一批青花瓷片，但因为唐代没有更为有力的青花瓷证据，以致对其产生时代的不同观点无法统一。“黑石号”的青花瓷盘与大量无可争议的中晚唐瓷器同出，来自中国也不可怀疑，解决了唐代已经可以烧造青花瓷的历史悬案，又明确可知青花瓷在当时已经输出国外。“黑石号”上出土5万多件器型完整的长沙窑瓷器。这说明“安史之乱”后，陆上丝绸之路衰落，长沙窑瓷器通过水路运到扬州，再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运往国外。扬州是中晚唐时期金银器制作中心。“黑石号”的金银器最大的可能是在扬州一带制造。“黑石号”上的发现首次证明扬州一带的金银器还远销海外。“黑石号”文物中有几件伊斯兰陶罐、一个玻璃瓶，还有数面南亚的铜镜，应是船员的生活用品。同样的伊斯兰蓝绿釉陶以及伊斯兰纳钙玻璃残片在扬州考古中都有发现。这表明，在瓷器等大量外销的同时，外国商品也流入了国内。“黑石号”沉船文物充分证明，在唐代扬州作为新兴的港口城市在海上丝绸之路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彭志坚：“南海一号”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发现的海上沉船中年代最早、船体最大、保存最完整的远洋贸易商船。2019年，广东“南海一号”南宋沉船水下考古发掘项目成功入选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被誉为中国水下考古的里程碑。“南海一号”始发于泉州，这有三大有力证据：沉船上80%青白瓷来自泉州、沉船的吨位跟泉州古船相似、沉船上的金镯曾在泉州出现。“南海一号”在泉州就已装满，无须停靠广东加货，而沉船位置正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必经航线。宋元时期，泉州就是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城市，而晋江磁灶窑、南安窑、德化窑、安溪窑、永春窑等地方窑口烧造的瓷器，成为当时海上丝绸之路的贸易商品，远销到包括东南亚在内的世界各地。“南海一号”出水后，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发掘，不断涌现当时属于泉州海上丝绸之路的贸易商品，比如德化窑的青白瓷，磁灶窑的绿釉，此前还发现部分瓷壶、盖碗花纹有异域风情，专家推测可能是外国人“来样定做”。宋朝是中国瓷器的一个鼎盛时期，在南海一号上发现的瓷器与泉州窑口生产的瓷器一致，这足以说明泉州是当时民间瓷器外销的重要产地。在南海一号的不断发掘中，把泉州当时作为海上丝绸之路贸易商品产地的特征、生产技术、文化内涵和艺术表现形式多方面体现出来。更重要的是，还体现了海上丝绸之路航线上的文化交流，比如磁灶窑的绿釉盘体现了伊斯兰文化，再比如小罐和粉盒等都是世界不同文化交往的实物器形等，这些也体现了当时泉州这个港口城市的多元包容特征。

“海丝”遗产

联合申遗VS成功入选世遗

方亮：2009年4月，扬州成为首批纳入海上丝绸之路申遗计划的城市。2012年，海上丝绸之路申遗工作正式启动，扬州被正式列入申遗城市之列。2014年，扬州、泉州等9座城市为推动海上丝绸之路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签署了《联合推动“海上丝绸之路”文化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泉州共识》，标志城市联合申遗机制向前迈进了一大步。2015年，当时扬州市文物局（申遗办）在2012年已经列入中国文化遗产预备清单的基础上，重新调整和增补，确定7处遗产点作为“海上丝绸之路遗产”申报对象，分别为普哈丁墓园、仙鹤寺、大明寺及鉴真纪念堂、扬州城遗址、文峰塔鉴真东渡遗存、江都波斯庄白塔河及其支流波斯河历史河道、高邮菱塘古清真寺。2019年海上丝绸之路保护和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城市联盟联席会议在南京召开。会议公布了我国63处海上丝绸之路史迹遗产点和关联点预备名单，扬州普哈丁墓、仙鹤寺和文峰塔入选。普哈丁墓、仙鹤寺都与伊斯兰教有关。普哈丁墓内安葬的普哈丁相传为穆罕默德圣人第十六世裔孙，于南宋时期来扬州传教，后病逝于从天津南下的舟中，遵其遗嘱安葬于扬州城东古运河畔。仙鹤寺为中国东南沿海伊斯兰教重要名寺，至今仍存宋、元、明、清遗迹，在海内外享有盛誉。文峰塔位于古运河至长江的必由之路，唐代高僧鉴真六次东渡，有三次从这里登船出发。扬州市按照国家文物局的部署，在遗产价值研究、保护管理、修缮整治、宣传展示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在学术研究方面，出版了《铜镜照射的盛世之光——海上丝绸之路扬州段遗迹及隋唐扬州研究》《远逝的风帆——海上丝绸之路与扬州》等专业书籍；在遗址保护方面， 2013年完成大明寺大雄宝殿抢救性修缮保护工程，2015年完成了普哈丁墓综合环境整治工程和仙鹤寺修缮工程。2020年建成扬州大运河与海上丝绸之路展示馆，通过先进的展示手段，让人在一场声光电的游览中，充分领略大运河、海上丝绸之路的文化。

彭志坚：2001年，按照福建省委、省政府的部署，泉州全面启动申遗工作。2016年，国家文物局启动海上丝绸之路申遗工作，泉州作为牵头城市，启动多项文化遗产保护工作。2018年，泉州以“古泉州（刺桐）史迹”项目申报世界遗产，经第42届世界遗产大会审议，需补充材料。2021年7月，在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上，“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我国第56项世界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4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决议认为，“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反映特定历史时期独特而杰出的港口城市空间结构，其所包含的22个遗产点涵盖了社会结构、行政制度、交通、生产和商贸诸多重要文化元素，共同促成了泉州在公元10世纪-14世纪逐渐崛起并蓬勃发展，成为东亚和东南亚贸易网络的海上枢纽，对东亚和东南亚经济文化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的专家认为，泉州是古代中国航海文明的见证者，是开拓海洋、“梯航万国”的先行者，也是海纳百川、文明荟萃的神奇之地，泉州的22个遗产点，为我们复原和展示了古代海洋贸易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的美丽画卷。

“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这项世界遗产，罕见地将世界、一个国家与一座城市联系在一起，也罕见地用一座城市的全部空间系统来界定一项遗产。当然，以城市名称来命名一项世界文化遗产，不仅是一项殊荣，更对遗产保护管理体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泉州未来将致力于认真履行《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抓好建章立制，完善有关保护法规、管理规划及监测平台等，继续保护传承遗产的突出普遍价值、真实性、完整性。

本期评述

泉州具有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首个“世界多元文化展示中心”、首届“东亚文化之都”三大金字招牌，是中华文明走向世界的重要出发站，泉州海丝遗产资源极为丰富，随着“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泉州已成为具有很高影响力、吸引力和知名度的海丝精神的重要载体。

与泉州相比，扬州海丝文化的影响力、吸引力和知名度后劲不足，扬州应借力海丝申遗城市联盟，与其他海丝城市共同推进海丝遗产的保护传承，开展城市间文化、旅游等的交流，打造海丝文化共同体，实现共建、共享、共赢的发展目标。

责任编辑：煜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