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冠线路测速_李吴两家联姻曾轰动扬州城 她平凡的一生充满了不平凡

1959年全家福

吴征鉴与李元昭结婚照

少女时期李元昭

“小时候在个园丛书楼读书,楼上是闺房,楼下是书斋,请了知名的教书先生授课。”这是母亲李元昭经常对大儿子吴昌文说起的话。

李元昭(1909—1996),字俊明,1909年2月18日生。1838年,母亲的高祖李文安购买了扬州个园。在个园长大的她,先后经历了战火纷飞、山河破碎、流离失所、解放新生等大起大落的人生际遇,然而不管世事如何变化,李元昭都依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从容淡定优雅端庄,舍弃儿女私情,留存家国情怀。

吴昌文是吴氏四杰之一、著名寄生虫学家吴征鉴和李元昭夫妇的长子,1933年出生于扬州,也是同辈中唯一在吴家大院里生活过的。近日,记者采访了吴昌文先生,其言语之间表达了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喜结连理

李吴两家联姻轰动扬城

1929年初,母亲与父亲喜结连理。母亲曾说:“我们的婚姻是半新半旧的,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对情况都了解,一切都是自己拿主意。”“婚前他来相亲,那时他还是金陵大学的学生,双方并没有见面,我在屏风后面听他们对话,从屏风缝隙中窥视,只看到大体的轮廓,具体相貌只能靠照片了。”

结婚那天,扬州城一度轰动了。个园李家和道台府吴家都是扬州的大家族,吴李联姻,自然引起关注。李家陪嫁颇丰,那天适逢抓壮丁,送嫁妆的全部改为女性。婚后,父母在南京建立了小家庭。1931年,父亲毕业后,留校担任助教,小日子过得富足安逸。

上世纪三十年代,江苏、山东等多个省份暴发寄生虫病,其中以黑热病最为严重,民众称之为大肚子病,死亡率很高。父亲学的是医学昆虫和寄生虫专业,他抱着科学救国的理想,认为自己应当挺身而出,为民众解除病痛。决定放弃在高校任职的优厚待遇和安逸生活,进入黑热病防治队去疫区工作。

父亲的想法得到了母亲的支持,1933年带着姐姐阿婷和我,将小家从南京搬到贫穷的疫区淮阴居住。父亲深入疫区调查考查,进行科学实验,终于发现和证实一种类似蚊子的昆虫“中华白蛉”是传播黑热病的媒介,为扑灭黑热病找到了途径。

父亲的事业有了进展,在淮阴还喜得一子。1935年年底,二弟吴泽量出生,姐姐阿婷却不幸感染肺炎,因医疗条件差,救治不及时而夭折。后来,父亲出国留学赴新加坡国际抗疟研究班深造,母亲返回扬州老家,1936年底,三弟吴泽奎出生。

颠沛流离

母亲携子奔波千里寻夫

1937年卢沟桥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父亲随黑热病防治队前往云南,在中缅边界为修筑滇缅公路的军民防治疟疾。

华北沦陷后,日军迅速向华东地区进犯,扬州危急,母亲决定回上海娘家避难,那时候外公住在上海霞飞路和合坊法租界内,母亲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上路不太安全,她只能做出痛苦抉择,把泽量托付祖母照应,带着我和泽奎回了上海。我记得是乘船从水路走的,途经高邮、兴化,曾在好友王成祖家借宿。兴化是水网地区,我不慎掉到河沟里,不得不连夜生火盆烘烤衣服,带来很大麻烦。不久上海也沦陷了,母亲再次做出大胆决定,去内地寻找父亲。她请祖母把我带回扬州,自己带着襁褓中的泽奎,长途跋涉,千里寻夫。

多少年后,我们才知道,这是一次万分艰辛,充满危险的不寻常进程。母亲先乘船去了香港,再绕道越南、缅甸,从云南入境,终于在边陲小镇芒市与父亲会合。

母亲说:“芒市是少数民族傣族聚居区,人口稀少,荒凉贫瘠,居住条件很差。”

1941年初生妹妹泽云时,不得不用纱布把墙蒙起来,保持清洁,防止感染。云南边境疟疾猖獗,父亲很忙,常出差去疫区。家里再有困难,都得母亲自己扛。有一次,父亲很长时间未回来,母亲生病了,发高烧,孩子嗷嗷待哺,实在扛不住了,母亲请人送信给父亲说“你再不回来,可能见不到我了。”父亲知道事态严重,立即赶了回来。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向我国西南边境进犯,飞机狂轰滥炸。芒市呆不下去了,1942年底,一家人不得不经昆明向重庆撤退。途经高黎贡山,盘山公路崎岖险峻,非常难走,既要注意行车安全,还要躲避敌机轰炸。经过漫长的长途跋涉,终抵达重庆,在歌乐山安了家。

我记得小学二年级时给父母写过信,错别字很多,母亲把错字都圈出来,在旁边注明正确的写法,回信的时候又寄了回来,后来邮路断了,音讯全无。

1946年7月,父母亲回扬州探亲,再见面时已经八年。敬持叔曾对我说,“你父母回来时,亲友都来相聚。大家要你唱歌给父母亲听,你唱了义勇军进行曲,表现出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母亲在扬州生下了小弟立文。1947年初,我和泽量到南京与父母一起生活,全家才真正团聚。

父亲那时是实验院寄生虫室主任,兼苏北地方病防治所所长,在南京的时间很少。家中的生活安排、接待亲友、教育子女均由母亲承担。父亲工资虽然不低,但孩子多、负担重,生活很不容易。

深明大义

母亲支持三个儿子参军

1949年初,国民党败走台湾,动员和胁迫高级知识分子赴台,父亲严词拒绝。母亲的态度也起到了重要作用。母亲曾说:“半辈子了,流离颠沛,历尽艰辛,为什么啊,现在国民政府又不好,我们跟过去干什么?”

1949年,父亲担任新组建的中央卫生研究院华东分院副院长,主持工作。全家搬回南京,我和泽量、泽奎兄弟三人一起考入市立第八中学。新中国诞生时,父亲编了快板词,母亲鼓励四岁的弟弟立文在庆祝大会上表演,歌颂新中国。

1950年底,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国家号召青年学生参加军事干部学校,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我和泽量、泽奎兄弟三人一起报名参加军事干部学校。我们担心母亲不同意,更怕她伤心。回家后,我对母亲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已响应党的号召,报名参加军事干部学校。”母亲非常镇定,她说:“报纸我已看到了,你说的做的都是对的,男儿有报国之志,我不会阻拦。”我们紧张的心都放松了下来。泽量说:“我也报名了!”母亲亦表示支持,她接着说:“你们要知道,你们爱国,娘和你们一样也爱国。”当泽奎说也报名的时候,母亲没有再讲话,我看到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感情。确实泽奎太小,还不满十四岁。

待到发榜时,泽奎没有被录取,继续留校学习。母亲积极参加学校的家长会,支持儿子参军,并被选为家长代表,参加市里组织的活动。她亲自把泽量送到了新兵集结地点。

那段时间,正在放一部《革命家庭》的电影,和我们家情况颇为相似,母亲一边看,一边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教子有方

勤俭节约成了传家宝

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国家把消灭黑热病列入农业发展纲要,卫生部把这项任务交给中央卫生研究院华东分院,父亲的理想终于有实现的可能,他全身心投入这项工作,开办了两期寄生虫病高级师资班(相当于现在的硕士研究生班),培养和储备了人才。他带领这批学生在疫区边教学边调研,摸清中华白蛉的生活习性和繁殖规律,研究和筛选灭杀的有效药物,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在我国基本上消灭了黑热病。1956年,父亲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78年,父亲和吴征铠、吴征镒兄弟三人一起参加全国科学大会,他因对中华白蛉的研究和消灭黑热病的实践获得全国科学大会奖。

母亲出身大户人家,生活却非常节俭。节约用水,随手关灯。量入为出,从不铺张浪费。她经常去布店买便宜的布头,制作衣服,以节省开支;毛衣破了,拆了重打,毛线不够了就用其他毛线拼凑,有色差,染成黑色,穿在身上仍很有气质。生活虽不宽裕,亲友有困难,都慷慨相助,亲友来访,都热情接待,深得大家的尊敬和爱戴。她对子女教育很严,除要好好读书外,自己的事自己做,衣服袜子破了自己学着缝,家务事大家要分担。做错了事她会毫不留情地指出,错了必须认错。

我们五个子女都很上进。泽量录取在航校,进入人民空军,参加了抗美援朝和抗美援越,立有战功,后转业任南京市老干部局局长。泽奎考取浙江医学院,继承父业。1982年泽奎赴美,在哈佛大学抗癌研究实验室工作,成为高级研究员;我录取在炮校,但我没去前线,参加了隐蔽斗争战线,遂被调入公安机关,成了“老公安”;泽云在成都电讯工程学院毕业后,进入国防科工委,成为正师级干部、研究员、硕士生导师。立文在第四军医大学毕业后到部队服役,复员后进入北京协和医院,担任癫痫症中心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成为这个领域的领军人物,曾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国际抗癫痫联盟杰出贡献奖。

母亲是大家闺秀,她没有进过正规学校,知书达理,才华出众。除了短期担任中华医学会干事和幼儿园园长外,几乎没有担任过公职。她默默无闻地支持着丈夫的事业,教育好子女。母亲平凡的一生充满了不平凡,为子女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永远深深地怀念她。

通讯员 彭伟 记者 姜涛

责任编辑:煜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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