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冠注册_【口述史】荒山采煤 难忘三年半矿工生涯

为了丰富业余生活,煤矿成立了文艺宣传队

顾同生在矿上

女矿工合影

人物名片

顾同生

原扬州市矿务局局长,曾任江南采煤团泰州营采掘连副连长

孙小平

扬州邮政局退休干部

1970年,为响应国家“开发江南煤田,扭转北煤南运”的号召,扬州地区煤炭建设指挥部组建了扬州地区江南采煤团。

在那激情燃烧的年代,我们这支刚组建的矿工队伍在荒山野岭度过了数年的难忘岁月。这段五十年前的旧日时光,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短暂一瞬,却是我们意气风发的青春年华。

成立扬州地区江南采煤团

上世纪60年代末,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能源严重短缺的问题日益突出。江苏是工业大省,煤炭需求量大。为了响应国家“扭转北煤南运”的号召,缓解全省煤炭供不应求的矛盾,江苏省革委会决定开发苏南煤田,成立了省煤矿建设指挥部,各地、市也迅速成立了相应机构,并组建了仿部队建制的团、营采煤单位。

1970年7月,扬州地区革委会发出“关于组织采煤团建设小煤矿的通知”。8月10日,扬州地区革委会煤矿建设指挥部成立。同时,组建了“扬州地区江南采煤团”,下辖扬州营、泰州营、泰县营、兴化营、邗江营和高(邮)泰(兴)营,合计981人。各营负责人及管理干部由各县(市)委派。

采煤团矿工队伍,除扬州、泰州两市外,都是年轻力壮的农民工为主体,扬、泰两市则是以当年应届高中毕业生为主体。泰州营有150个高中生入选,我是其中之一。我们成为扬州地区名副其实的第一代煤矿工人。

150人被选送进入江南采煤团

52年前,我参加工作的第一站是到扬州地区江南采煤团泰州营当矿工,这是人生道路上的偶然,而干煤矿成为我的终身职业。

我们是1970年应届高中毕业生,经过组织选派,班级投票,学校推荐的方式,当时学校将政治表现好和学习成绩好的高中生选送至江南采煤团工作。当时选拔的时候,男生每个班推选10名,女生每个班推选1至2名,被选中的学生都感到无上光荣。

我们这批被选送至江南采煤团的学生共有150人,其中女生33人。当年秋季,参加完短期集训后,我们随大部队开赴镇江宝华山丁家边。

33名女生中有开空气压缩机的,有开卷扬机的,有在充电房工作的,有做话务员的,有做医务护理员的,有做木工的(将圆木量好尺寸锯成段,留作井下支棚架用),有做钳工的(对井下轨道和相关机械的维修)。

荒山野岭建房筑路安营扎寨

回顾泰州采煤营三年多的矿工生涯,极其简陋的生活条件、苦脏累险的工作环境、井下繁重的体力劳动,令我终生难忘。走进社会第一站的亲身工作体验,磨炼了我艰苦奋斗的精神。

一支新组建的队伍,开到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开矿挖煤,确实困难重重。首批先遣队二十位矿友特别辛苦,临时借住村民家打地铺,8月的山村蚊虫肆虐,夜里难以入睡。在村民家自行开伙,几乎每天开饭都是咸菜、神仙汤(酱油汤)。当时,交通不便,距矿规划驻地约4公里,只有盘山的羊肠小道,汽车无法进入矿规划区,他们将芦席、油毡、毛竹及生活物资头顶肩挑人扛运到驻地。一天劳动结束,个个疲惫不堪,好在年轻,能吃苦耐劳。

此后,人员分批到达,便在荒山坡上砍伐树枝,清除灌木,铲除杂草,平整场地,大片搭建工棚,先行安营扎寨。两层芦席、一层油毡搭建的简易工棚,住在里面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窑。冬天棚内的毛巾总是冻得硬邦邦的。盛夏,上夜班的矿工根本无法在工棚内休息,只能找个树荫下睡觉。

工棚建好后,首先要突击修筑简易渣石土路,才能将所需的生产设备材料、各类生活物资运到驻地和井口。从石岗到驻地,从驻地到井口,全长约六公里。我们一帮小伙子在营首长的带领下,钢钎大锤凿炮眼,然后装上炸药导火索,听营长一声号令,按照分工一齐点燃导火索后迅速后撤,不一会儿,炮声隆隆,一阵巨响,山坡上硝烟弥漫,碎石尘土飞扬。

按地段分工,大伙儿用十字镐、撬棍、大锤、铁锹及箩筐、扁担等工具,简单平整路面,汽车能通行即可。工地上,10磅、12磅的大锤挥舞起来掌钎打眼,往炸药管里安装导火索,点火放炮,说实话开始我也有点胆怯,年轻人在一起干活,干劲大,热气高,我们很快就从新手变成熟练的爆破工。大约一个月时间,从石岗到井口的简易渣石土公路就修筑完成了。看到汽车能开到驻地,开到井口,大家别提多高兴了!

三年半矿工生涯终身难忘

煤炭行业,苦脏累险积于一身。当年的煤矿属于“三边”工程(边勘探、边设计、边施工),土法上马,条件简陋,装备很差,工作环境苦,体力劳动强,留给我们这群刚出校门的学生挥之不去的记忆。

建矿初期,不论白天晚上,一声哨响,全体集合,肩挑人扛,突击搞运输;立井、斜井工程已开工,浴室尚未建成,下班后只能用脸盆打点热水简单擦洗;冬季雨雪天上夜班,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穿上前一天被汗水浸湿尚未吹干的冰冷而又脏兮兮的衣服,感到特别难受;井下采掘施工,劳动强度大,工作环境差。

由于交通不便,食堂菜品供应不上,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吃雪里蕻烧油渣;未打水井之前,小池塘的矿区水源一桶水里有数不清的暗红色濛虫。

矿工井下采煤是最艰苦最危险的工作,也时常有险情发生:一排长打立井时险些坠井;二排副排长机灵应变,避免了一次排除哑炮意外爆炸事故;生产组测量员帮助一线干活,从淋水的小眼上口滑落到下口铁板上;1972年夏矿区山洪暴发,冲走一位矿友,大伙儿全力搜寻抢救脱险。

采煤营的历时三年半,可谓很短暂。在营首长的带领下,全体矿友团结一心,艰苦奋斗,不辱使命,开矿挖煤,完成了特定时期的历史任务。当年,泰州营曾被泰州市评为学大庆先进单位,在泰州市第九次团代会上,我代表泰州营团员青年作了《宝华山麓育新人》的大会交流发言,汇报了家乡第一代矿工艰苦奋斗、开发苏南煤田的先进事迹。

半个世纪过去,弹指一挥间,每当和矿友们聊起当年,我们总是为此感到自豪。

孙小平

山坳里播撒青春的汗水

1970年11月11日的那天,命运之神将我一把拎过长江,扔到了句容宝华山下那个叫丁家边的山沟里。从此我这个江北小城的一名高中毕业生,来到刚成立不久、驻扎在这个山沟里的“扬州地区江南采煤团泰州营”,成了一名女矿工。

此地因靠近龙潭镇又在宝华山脚下,我们都称其为“龙潭煤矿”或“宝华煤矿”。从那时至1973年底,我们就一直工作生活在这个山坳里。

到营地的第二天,我们就加入了紧张的劳动。别看我们这批刚出校门的学生,看起来身体并不壮硕,但干起活来就像上战场一样,个个勇往直前。每天,男生炸山取石头,女生再将一筐筐沉重的石头抬运到指定的地点,用作修公路、砌水井和建浴室用。石筐很重,约一二百斤,搭档的双方常常是在起身前悄悄地把扁担系绳往自己这头挪一挪,以多分担点对方的重量。进入初冬,由于工作量大,我每天身上穿的内衣、厚卫生衣,包括外层的棉袄都常常被汗水浸湿,山风一吹,透心地凉。其他矿友们也都和我一样,一个个挥汗如雨、奋力拼搏。那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虽已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它至今仍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深处。

十一月中下旬的山区早晚凉,特别是到了夜里,寒气袭人,而临时搭建的芦蓆棚,阻挡不了山区深夜的阵阵寒气。尽管白天的工作很劳累,可天天晚上我却无法睡好,一到半夜就被冻醒,一摸手脚全都冰凉。冻醒后则半天睡不着,只好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当“团长”,以团护住身上仅有的一点可怜的余热。过一会儿实在瞌睡了,再迷迷糊糊地睡去,然后又被冻醒,特别是凌晨四点,夜里最冷的时刻,更躲不掉。如此的反复冻醒,每夜都会有两三次。夜深难眠时,我总是盯着芦蓆棚看,恨它的透风不遮寒。可怜我这个每天夜里都无法逃脱的“团长”,直到后来搬进新草房才有幸“卸任”。

按照分工,第一年我分到充电房做了充电工,就是将矿工头上戴的矿灯在机器上充电。第二年组织上将我调到团部做了话务员。我们33个女生都不下井,但大家相处得很好,彼此亲如一家人。

矿工生活的艰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刚开始基建时,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食堂的伙食也很简单,我们每天都感到很饥饿,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工作热情和干劲。

时光增厚了岁月的年轮,岁月增添了生命的厚重,煤矿的岁月是艰苦的,但这种艰苦就是我一生无价的财富。

记者 王蓉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责任编辑:煜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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